八十一
门罗问我：坐过船吗？我说：没有。他说这次坐船吧，我问去哪。他说找一个人。我说，“你知道他在哪里？”门罗说不知道，可却感觉他就在附近，离我们并不远。
天很热，世界好像突然变了样，没有人，也没有狗。马路两旁，停着各式各样的轿车，周围到处是酒店、餐厅、KTV和成人用品专卖店。许多人家的门开着，卫生没人清扫，大白天，屋里的灯亮着。肯德基难得没有一个人光顾，音像店的门也锁着，听不到陈奕迅的歌，也看不到街头卖艺的“妈妈咪呀”歌剧团，公园里的长椅被人锯掉了一半，一只麻雀被过往的卡车碾死了，一只猫叼着它，从街道的这一头，窜到另一头。红绿灯闪得很快，还是没有一个人出现。门罗扛着包，时不时摸摸他的刀，仿佛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两个劫匪，我们大街了所有财物，所有人都怕我们，躲在了车床后面。门罗的心陷入一种可怕的孤独，很难想象，这就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城市，处处充满了污秽，而身处其中的人啊，狗啊，往往流于当下，对此却麻木不仁，不闻不问。
离开城市，站上海航的码头，望着茫茫的大海，我的心终于一下子豁亮了起来，我感到命运的天使在对岸召唤着我，我的情境里，容不下任何人，只有平静的海面，一张大床，一本圣经。这时，我的手，摸到了一件让我憎恶的实物——是另一把藏在我身上的刀！原来一切都是假象，我还是在现实的浪涛里挣扎着，也许，真正的、最卑微的自由总需要自己争取，别人根本给予不了。汗水顺着门罗的脖子流下来了，我问他热么，他说不热。他目光如炬，好像在等待着什么；他听不进去我的话，只顾聆听着狂作的海风，阵阵呼啸，而后，“哗”地一声，在它那贫瘠的生命里，翻滚起愤怒的波浪。
“电话在响！”我见门罗沉迷了，便撞了一下他。他一转身，从包里掏出手机，闷闷地说了一句，“早就该响了。”我问他谁打来的？他说，“纪佳。”
“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么？还找她干什么？”
“或许我们以为她不知道。我们低估她了。”
门罗接起电话，果然是纪佳。“好久不见，你们还活着？”
“托你的福，我们活得很好。”
“听说你还考大学了。不知道这是你的不幸，还是旁人的不幸。”
门罗想了一下，觉得这话里当真无趣了。“好了，不绕弯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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